爱情小说 其他类型 代嫁春情李悠秦意小说结局
代嫁春情李悠秦意小说结局 连载
继续阅读
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

本书作者

无糖黑茶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悠秦意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代嫁春情李悠秦意小说结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无糖黑茶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李悠头一次这么懵,“媚骨”二字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,阿娘告诉她,天生媚骨的女子就是狐狸精转世,男人一旦尝过滋味就会一直念念不忘,一些官宦人家或者富商都会重金求媚骨,养在后院供家主寻欢作乐,酒酿是贱籍,本来是要被卖去青楼的,李府当年去买丫鬟的时候恰巧遇到她,买人的眼光准,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稀罕货,只用了五两就把刚满十岁的她给买了,回来告诉主家,说让好好养养,养大了绝对能卖个好价钱,现在卖是不好卖了,要留着自己用,阿娘说沈家势力如日中天,沈渊想纳妾也没人拦得住,真要刚大婚完就纳新人回去…丢脸的还是李家,不如把酒酿带着一起去,用她拴住沈渊的心,等后面夫妻感情好了再把她打发走,也算让她尽到忠仆的职责…......夏日的天说变就变,刚还阳光明媚,...

章节试读

李悠头一次这么懵,
“媚骨”二字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,
阿娘告诉她,天生媚骨的女子就是狐狸精转世,男人一旦尝过滋味就会一直念念不忘,一些官宦人家或者富商都会重金求媚骨,养在后院供家主寻欢作乐,
酒酿是贱籍,本来是要被卖去青楼的,李府当年去买丫鬟的时候恰巧遇到她,买人的眼光准,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稀罕货,只用了五两就把刚满十岁的她给买了,回来告诉主家,说让好好养养,养大了绝对能卖个好价钱,
现在卖是不好卖了,要留着自己用,
阿娘说沈家势力如日中天,沈渊想纳妾也没人拦得住,真要刚大婚完就纳新人回去…丢脸的还是李家,
不如把酒酿带着一起去,用她拴住沈渊的心,等后面夫妻感情好了再把她打发走,也算让她尽到忠仆的职责…
...
...
夏日的天说变就变,刚还阳光明媚,转眼头顶就盖满了乌云,空气湿漉漉的,感觉挥一挥就能抓一手的水汽,
李悠本就烦,眼下丝绸料子贴皮肤上更让她躁的难受,
主人院和下人院隔着长廊和花园,她本想回去喝口冰梅子汤,结果刚过长廊,不知怎么的就往下人院去了。
...
透过窄小的拱门她看见了酒酿,此时已是傍晚,后厨的几个该是去歇息了,就剩她一人还在院子里刷碗刷锅,
她坐井边,小凳子只有巴掌高,面前的盆却有浴盆大,
兴许是刷了太久,浑身湿的和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,衣襟处湿漉漉地贴合身段,隐约显出一抹春光,
她低头忙碌,发丝湿答答地垂在肩上,末梢还滴着水珠,抬手将湿发拢到耳后,露出恰到好处柔和的侧脸。
...
天生媚骨
...
好不容易抛之脑后的词重新蹦回到眼前,她盯着她,心里又酸又涨,像梅子汤里搅进了一勺苦药,还要被逼着喝下去。
“主子...?”酒酿远远见着她,连忙用裙摆把手擦干,恭敬地给她行了礼,
少女的手又糙又柴,李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,这才舒服些。
“你跟我来。”李悠开了口,
她快步走向小花园,到凉亭的时候天上刚丢雨点子,八角琉璃亭里放着躺椅和凉茶,
李悠把椅子拖到边上躺了下来,随手把圆扇递给酒酿,闭着眼道,“我要在这里小睡一会,你就在这里给我扇风,我没说停不许停。”
酒酿知趣得很,双手接过就扇了起来,
“站那么高干嘛!”李悠皱眉,抬手就往她脸上拍了一巴掌!“头发都被你吹乱了!蠢货!”
酒酿忙跪下,石阶被雨水打的半湿,跪起来梆硬,好在李悠没再挑刺,闭着眼小憩了起来,
夏天的雨来的急,劈头盖脸浇她一身,
椅子上的李悠应该也不好受,离屋檐近,半边袖子都湿了。
雨打落海棠,粉色花瓣顺着流水向院门口淌,一双黑色布靴避开花瓣走了进来,
秦意手持油纸伞,一身深色窄袖劲装,他是来找李老爷辞行的,没想到刚进门就见到这样的场景,
心莫名抽痛了一下,他转而走向凉亭,在酒酿身边停下,
少女以为雨突然停了,继而头顶出现的雨打纸伞的啪嗒声让她抬起了脑袋,“秦——”
话还没出口秦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蹲下来,在旁边给她撑着伞,
他一声不吭,掏出怀里的碧玉如意簪,这次没再过问,直接塞进了少女袖子里,随后拿过她手上的圆扇,一下下地朝李悠身上扇风,到底是习武之人,两下一扇就把厚厚的刘海给吹的翻起,显得有些滑稽,
李悠瞬间睁开眼!支起身子就扬手!
“蠢——”
张开的巴掌在半空停住了,她微微一滞,眼中居然短暂地浮现出一丝怯意,
“谁让你拿我扇子的!”她想夺回,秦意一收让她捞了个空,李悠顿时开骂!“没规矩的...仗着我爹提拔惹我头上来了...真以为赎了身就不得了是吗,别忘了,你生来就是我们李家的家奴,要没我爹爹你哪有机会站我面前...”
嘴上还是厉害,气势顿时低了大半截,毕竟她见过秦意一拳打死歹人的场景,揪着那采花贼的衣领对着脸就是一拳!直接揍掉半口牙,抽抽着倒地上,没多久就不动了,
男人面无表情地听她骂,等骂完了才把扇子还回去,
李悠一把夺过!拿到手神色突变,
扇柄不知何时断了,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,夹缝夹的她拇指生疼,
“你!”李悠咬着牙,拳头捏的发白!“你是要造反么!”
“李小姐。”男人冷声开了口,他依然陪着酒酿半跪在地,但看的人浑身发寒,“秦某不才,空有一身力气,赎身之后只得在京城干点走镖护卫的力气活,我知道您爱去龙华寺踏风,从李府到寺里的路我都烂熟于心,若不嫌弃,秦某倒是愿意一路护送,不收一个铜板。”
赤裸裸的威胁让酒酿都起了一身寒颤!李悠更是双眼圆瞪,张着嘴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回过神扔掉扇子手抬起,巴掌愣是张不开,
秦意陪酒酿跪着,虽矮了她一点,但回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十足的轻蔑,
雨打在廊檐上浠沥沥地响着,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音,许久,李悠才咬着牙开了口,
“你...你们好啊,狗男女,好得很!!”她恶狠狠地丢下句话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...
雨没有停下的意思,秦意心跳的厉害,他大手握了张,张了握,终于心一横,偷偷擦掉手心汗,牵着少女的手进了凉亭,
她的手好小,有点冰,但没拒绝,
男人单手收掉油纸伞,雨水顺着伞尖流下,汇成一小汪,
窗户纸算是捅破了,酒酿也低着头不语,他们似是看着同一片无趣的小水洼,半天都没人开口,
坠在袖子里的簪子沉甸甸的,太贵重了,她没法要,
“秦管事...”少女掏出簪子递了回去,“找个清白姑娘吧...你太好了,我...我配不上的...”
...
...
御史台,
灯影幽幽,烛火映在堆叠的卷宗上,
沈渊一身深色官袍,朝珠挂在案几边,他一手翻阅着过往的案卷,一手随意把玩那支梅花银簪,
翻动着案卷的手忽然顿住,目光落在卷宗的某一页,多年过去,字迹已有些模糊,
“叶柳...?”把玩梅花的手顿住,他微微蹙起眉,
这是那个试婚丫鬟的名字,可好巧不巧,居然和他的外室同在一个卷宗页上,
都是经他手查办的第一个案子。

入夜,丫鬟院里只剩虫鸣,
酒酿总是最晚一个回去的,待到洗漱完小屋已经熄了灯,她猫着腰抹黑进去,可惜门吱呀作响,还是吵醒了通铺上的几个人,
“哎,十三两。”睡中间的丫鬟叫住她,开口之人连起都没起,抬头朝她看来,“小姐要吃东门口的百花酥,你去给买回来。”
窗外夜枭应声地咕咕叫了两下,通铺上发出好几声闷笑,酒酿知道这是李悠故意刁难,可她是丫鬟,除了被使唤还能怎么办。

月缺了一半,忽明忽暗的,好在够用,
街市上空无一人,风卷着废纸到处飘,东市的糕点铺子归李家,李悠没少大晚上的遣她吃来买吃的,
远处的酒铺还开着,从里面传出阵阵哄笑,走近了还有浓烈的酒气熏出来,酒酿抱紧了怀里的油纸包裹,加快脚步往回走,
“哎呦,地里长出个小美人!”
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,酒酿头皮一炸!撒腿就跑!后面人暗骂一声拔腿跟上!她一个小姑娘哪能跑得过男人,眨眼间的工夫就被勾着腰身搂怀里了,
“放开…放开我!我是李家丫鬟,敢动我等着下大牢去吧!”酒酿奋力挣扎,大声嚷嚷着想喝退男人,男人满身酒气,熏的她要吐!
醉酒男胳膊有她腰粗,一把抓住她后脑头发“咚”的撞在墙上,酒酿脑壳子瞬间剧痛,眼看着冷汗涌了出来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,
那男人趁机扯开衣襟对着她肩头一阵猛亲!酒酿深吸一口气,抬起脚,对着男人脚尖就是一跺!男人吃痛大叫出声,回过神揪着她头发就往墙上撞!酒酿顿时眼冒金星,片刻间墙上就被蹭出一片血污,
她后悔了,男人是想把她打死…
反正清白都卖了,这时候矫情个什么劲…

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!攥着她头发的力道瞬间消失,醉酒男人倒在地上,脸都被打歪了,被两个官差打扮的像拖死猪一样拖走,她总算松口气,扶着墙慢慢滑下,落进了一个坚实的臂弯里,
“沈…沈老爷?”少女惊呼道,
他们离的比试婚时还近,隔着衣服她都能听到他心跳,
“上车再说。”男人说完松开了手,失去支撑的少女差点跌倒在地,她不忘地上的油纸包,抱着跟上了马车,
她进了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,
就算她是陪嫁也不好私会日后的姑爷…传出去李悠还不把她皮扒了,
单人马车只有一个主位,酒酿缩在侧边,尽力收紧了腿,生怕膝盖碰到沈老爷。
车帘被放下了,挡住了大半数的月光,
沈渊上下仔细端看了一遍眼前人,她生的确实极好,瘦而不柴,除了手,哪都细嫩光洁,
袖子里的梅花簪被他把玩许久,如今再见到,居然动起了把玩簪子主人的心思,
他倒也不是为了这事才把她带上车的,
街上相遇实属巧合,他翻阅了一晚上的卷宗,大概回忆起这丫鬟的身世了,是他抄的家没错,也是他把她收编为奴的,但那是按律行事,怪只能怪她投错了人家。
少女额上还在渗着血珠,他点点额头,她立刻抬手去擦,沈渊细嗅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,总感觉有些奇特,不像寻常的铁锈味,倒是带着点麝香味,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尽力不再看向少女,
宋絮已经为了试婚的事情难过到大病一场,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失望…

酒酿坐立不安,两只手紧张到绞在一起,想开口求下车跟着走,但一瞄沈老爷的脸,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。
微风把车帘撩起一个角,是回李府的方向,
她长舒一口气,咬了咬唇,开口道,“今日之恩小女铭记在心,来日定当回报…”
不过是句客套话,以后都要住一个宅子的,面子上得过得去,
“为什么咬嘴唇?”男人问,
酒酿怔住,回过神赶紧松了口,“抱…抱歉,下次不敢了…”
贝齿在饱满的下唇上留下浅浅的印记,他刚连想都没想,质问的话就脱口而出,他知道这丫鬟没别的意思,但此时他倒是恨不得她有那个意思,主动贴上来,这样也能给他一个放纵的借口。
眼看李府要到,酒酿一个劲地掀车帘,侧着头从缝里看,像是生怕马车走过头,沈渊被她掀烦了,啪的下把车窗推上,
车厢更暗了,两人都只能看见对方的轮廓,
视觉被蒙蔽,放大了剩下所有的感官,马车一摇一晃,少女的膝盖时不时碰到他腿侧,麝香味充斥着整个鼻腔,
他呼吸渐渐变重,隐约看见少女向后躲去,
车停下,少女起身就走,
动作再次抢在脑子之前,他一把捉住她手腕,稍一用力就把人带进怀里,
男人敲了两下车窗,马车继续前行起来,酒酿差点没哭出来,推着他肩膀哀求道,“老爷…放我回去吧,晚了会被骂的…”
沈渊此时上了头,什么话都不会听,钳住少女后颈压着她往前凑,
是这个味道,是她的血…
男人抚上她额上的伤,指腹沾染上红色印记,他伸到少女唇边,哑着嗓子道,“试试看…”
他声音带上了十足的哄劝,可在酒酿听来就和阎王爷的索命令一样,她只好在他指腹碰了一下,
铁锈味,带着咸,没什么特别。
未等她开口,男人突然有所行动!少女头上的木簪被抽掉,长发散落下来。

马车在京城转了个圈,重新回到李府门口,
沈渊推开车窗散掉味道,他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面督查使,慢条斯理地系回衣带,
“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,若我从旁人口中听到任何流言蜚语,定当——”
车门咚的一声被推开,酒酿抱着油纸包,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,头都没回一下,
系衣带的手顿时一滞,沈渊半天没缓过神,
不等他回神,车门再次被推开,酒酿提着裙摆又走了进来。

李悠呆住了,
她真没想到沈渊长这么好看…一时间竟连呼吸都忘了,心跳不自觉地漏了几拍,一眨眼就从胸腔跳到了嗓子眼,
眉如墨画,眼若星辰,一身玄色朝服衬的他挺拔而修长,这身形…和那个狗奴才秦意比都不会落了下风。
她后悔朝里面大吼大叫了,显得缺教养,她明明不是这样的,都怪酒酿那个贱蹄子一夜不归,害她在夫君面前丢了颜面!
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,沉声道,“她不在我这。”
李悠赶紧收了嚣张模样,恭敬地行了个福身礼,“官人安。”
沈渊没回,蹙眉问,“她昨晚没回去?”
新婚夫妇的话题围着个丫鬟转,李悠火气蹭的就又起来了,她咬牙笑道,“昨晚她不是和您在一起么,一夜不归算什么,估计现在已经在盘算着当上姨娘后住什么院子,手下选什么丫鬟了。”
这番尖酸刻薄的模样沈渊看着就烦,早朝在即,他不好继续耽搁,沉下脸,直径从李悠身边走了过去,
李悠也不是吃素的,见沈渊对她如此冷淡,昨晚的怨气一股脑就涌了出来,她一把抓住男人衣袖!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,
“官人您忙我也知道,但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,我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,我爹爹是四品大员当朝的户部侍郎,而我又是李家唯一的嫡女,这婚事不是我家求来的,是皇上赐的,您昨晚一夜不来我体恤您的不易,但如此做派怕是有伤沈李两家的交情,让我和爹爹怎么说才好。”
“如实说便是。”沈渊不动声色,视线落在少女手上,李悠顿时觉得手被刀子割了一样,嗖的松了开来,
男人重振衣袖,看起来嫌弃不已,“若想合离悉听尊便,我沈某人定当全力配合。”
这话犹如五雷轰顶!
李悠再次定在原地,张开嘴,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来。
...
官府大牢的牢房常年阴暗,眼下才刚入秋,却让人感觉冷到了骨头里,
牢房中,少女靠坐在墙边,她脸色惨白到吓人,因为呼吸不畅,胸口时不时剧烈地起伏着,手腕上的铁链扣了一夜,硬是给磨得血肉模糊,
头顶的小窗碗口大,终于等到阳光洒了进来,
恰巧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,不一会儿几个狱卒打开了门,把她提出了大牢。
提审的司证堂就就在大牢前面,她被人押着,边走边摔的就到了。
“逃奴酒酿,原名叶柳,八岁充奴被李府买下,如今随李家长女嫁入沈府,昨日于外环城被捕,是否属实?”
酒酿抬起头,高堂上坐着一个戴官帽的老者,胡子花白面容冷峻,后面牌匾黑底上写着“明镜高悬”四个金字,
“属实...”她重新低下头,
“为何要逃?”老者问,
“不是逃...是走错了路...”
话刚落高台上就扔下一本罪状书,衙役怕她不识字,直接用大白话解释了起来,“上面说你是在舅舅家附近被抓的,是不是想伙同舅舅帮你逃走?”
酒酿心凉了半截,本来想死咬迷路,现在看来什么都被查了出来,只能认罪了,
“大人...”她拖着膝盖往前移了两步,恳切道,“我是去了舅舅家...但真的没想逃啊...”
“为何要去?”老者又问,
“我...我就是想舅舅和舅母了...被抄家后我无父无母,弟弟妹妹也失去了消息,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...昨天正好有机会,我就想着铤而走险一次...哪知...哪知...大人,我不敢了...真的不敢了...”
她说着就哭了起来,哭得梨花带雨好是可怜,给几个心软的衙役看的频频摇头,
她必须瞒下妹妹的存在,
按理说容儿当时也该被发卖给青楼,好在上天垂怜,给她逃了过去,全靠舅舅舅母收留才活到现在,她在户籍簿上登记的是个假身份,根本经不起推敲,如果因此被发现...岂不是害了当时帮她们的那个小吏...
少女说着捂住心口猛咳,昨晚踹心口的那脚没收着力,到现在都抽痛得厉害,
老者也是从捕快一路干到判官的,眼皮子一抬就知道这姑娘不是真想逃,最多是想出去放个风,教训下就好,
“逃奴罪鞭十,本官看在你是初犯,身上又带伤,行刑五鞭以作惩戒。”
酒酿长舒一口气,五鞭应该能扛的下来...
衙役推来支架,两根杆子上头横着根带铁扣的木杆,一人抓着她手上的铁链挂上去,双手高举过头顶,被迫挺起了腰杆,
一鞭上去就见了血!
酒酿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,
两下!三下!
背后血迹渗出,把衣裙染成深红,
每一鞭都像是撕开她背后的皮肉,少女指尖微微颤抖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冷汗密布在她额头,浸湿了鬓发,依然没有发出一声痛呼。
第四鞭落下!她猛地挺直了腰背,“唔”地喊出了声,
行刑衙役看了她一眼,手下略微缓了些劲,将最后一鞭重重抽在了支架上。
“拖下去吧。”高堂上老者挥了挥手,
“带下一个上来。”
“本官倒不知道连司证堂也搞起了徇私舞弊这一套。”
沈渊大步走上前,在场衙役看清来人先是全部一愣,接着瞬间跪下!
老者目光扫过那四爪蛟龙的图案,瞳孔猛地一缩,连忙从椅子上起身,躬身行礼,语气颤抖着说道:“沈大人莅临,下官不知,有失远迎,万望恕罪!”
他一小官没见过四品以上官员,但四爪蛟龙配上白玉朝珠,不是督查使又能是谁,
沈渊冷冷扫了他一眼,径直走向高堂中央,坐在了“明镜高悬”下面,老者连忙躲到一旁,低头站立,额角冷汗直冒。
少女抬起头,胸口无力地起伏着,
他们目光交汇,无人言语,沈渊心中忽而酸胀难受,可随即就被戾气取而代之,
“逃奴罪如何判罚?”男人问,视线落在少女身上,
老者颤抖道,“初犯十...十鞭...再犯二十,三犯流放...”
沈渊冷笑,又问道,“那你又判了多少?”
“判了...判了五鞭...”老者答道,他怕得厉害,额上汗珠子眼看着往下滴,
男人收回目光,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眼前的抓捕口录,随后轻笑起来,听的在场之人无不战战兢兢,
“拒捕?”他看向老者,“贱籍收编法典第六章怎么写的,你可还记得?”
老者张了张嘴,膝盖一软,噗通跪了下来,
是酒酿开的口,“年方五载,便可籍编为奴。若有逃逸行径,初犯鞭刑十,累犯者加至二十,三犯则发配远徙。倘有藏匿遮掩,执者罪加一等,重者可拟斩刑”
她是初犯,但逃了几步算是拒捕,较真起来该打二十鞭,
可判罚到底还是由人来判,判官可怜她,给她减到五鞭子,衙役不忍,拢共就打了四下,
如果他们因此被沈渊处罚...她真的会自责一辈子的,
“是我的错...是我装可怜博他们怜悯,可他们...咳咳咳...可他们作为父母官父母官宽仁待人无措,请沈大人责罚我一人便好...”
酒酿看了回去,她眼神如死水一样毫无波澜,沈渊心往下一沉,有种说不出的滋味,
少女后背的血流到了地砖上,空气里甜腥味渐浓,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,
沈渊突然握紧了双拳!狠狠咬住牙关!
男人向后靠去,双手架在扶手上,好在没人敢直视他,除了这个讨人厌的小丫鬟。
“既然如此,缺的十五下全部补上,本官也就不再追究了。”他冷冷开口,
衙役听闻此言重新扬起鞭子,虽不忍,但官大一级压死人,官大十几级说的话就是圣旨,再有异议也只能憋着。
拇指粗的鞭子再次抽下!每一下都带出破空之声,
大厅鸦雀无声,少女每挨一下就闷哼着向前挺,她看着他,面无表情,死水一样的眼眸中浮现恨意,未等他确认,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。
十二,
十三!
衙役边打边数,下令之人在上面坐着,他哪敢收着力,每一鞭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,眼看少女头越垂越低,身子越来越软,浑身都被冷汗打透了,随时都会晕倒过去,
没几个女子能承受住二十鞭,更何况是这么瘦小的女孩,
沈渊死死盯着她,甚至希望她能开口求饶,哪怕只有一声也行,这样他也好有网开一面的理由。
鞭影再起,
酒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!接着连咳数声,身躯一软,彻底昏厥过去,
伴着这口鲜血,沈渊手指骤然攥紧了衣摆!
刑部审人,衙门用刑,哪一个不见血,不死人,可单单今天他却被这口血乱了心神...
共十四鞭,还差六下,
衙役连忙停手,抬眼望向沈渊,等待指示,
男人抬起手,但下令继续的手势根本放不下去,在半空中紧握成拳,最终只是沉声道,“算了,先记上,下次再犯一并处罚。”

“没的谈,再加三两,不然不进。”
明月高悬,沈府门口一顶小轿里传出清脆的声音,
轿门被人从里面关着,几个送亲的婆子扒了半天没扒开,在外面急的直跳脚,
不过说送亲不合适,
里面坐着的是试婚丫鬟,今夜试完不出意外的话...应该会随着自己小姐陪嫁进来,给沈老爷当个通房,
婆子一叉腰,对着轿子大骂,“你个滑头,老夫人都给了你十两了,临到门口还加价,回去看她不收拾你!”
“我一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多要点怎么了,当时说好了是十两没错,但来之前我听人说沈老爷长得青面獠牙脾气还差,万一他真把我怎么怎么了,多出来的这三两连买药的钱还不够呢!”
里面人嚷嚷着回敬道,话糙理又糙,听的沈府门口几个小厮闷头笑,
“你个不要脸的!呸!给我滚下来!”婆子提起裙摆就往门上踹,咚咚咚的在黑夜里显得尤其响,
酒酿死死扒住门,漂亮的小脸逐渐变的狰狞,轿子跟着震,她脑袋嗡嗡响,
今晚她必须拿到这三两,再怎么也不能开门!
踹门声停了,酒酿长舒一口气,不一会婆子终于服软,答应回去给她补三两,
酒酿多精明,知道空口白牙的信不得,她一开车窗伸出手,手心向上抖两下,“先给再下。”
婆子差点呸她手上,一跺脚,气急败坏地把钱砸进去,
石子大的白银正中脑袋,转眼就鼓起个包,她笑嘻嘻地捡起银子,稀罕地在袖子上擦了擦,这才装进腰包。
得了银子她也守信用,打开轿门钻了出来,
少女一身湖绿色丫鬟裙,腰间束着细细的棉布带子,今日是来见日后的姑爷的,小姐赏了她一根银簪插头上,也算对沈家以表诚意,
婆子们怕她反悔,紧跟在后面赶着她进门,
她突然停下,抬起头,盯着牌匾上“沈府”晃了神,
“装!看看看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识字呢,下贱东西!”婆子彻底烦了,揪着她耳朵给拎了进去,
酒酿捂着耳朵连连求饶,过门槛的时候扑通一下跌跪在地,七手八脚地爬起来,拍拍腰包,确认银子没事这才跟着往里走,
领路的丫鬟们憋着笑,就等着看今晚的热闹,
沈家和李家的亲事是皇上下的旨,两户门当户对按道理算是天赐良缘,
可好巧不巧,
沈老爷有相好,
皇命难违,只好勉强娶了,三书一通乱写,聘礼也没什么诚意,这态度惹恼了李家,随即就要求找丫鬟试婚,
女子只有下嫁才有资格提这种条件,况且提这种要求就是明摆着质疑沈老爷不行,
京城高门贵族的餐桌一下子就热闹了,个个都等着看两家打起来,
可天知道沈老爷居然答应了,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。
...
酒酿感觉沈府比李府还要阴森,
假山伏在黑夜里像怪兽,冷不丁可能就爬起来吃了她,长廊一条路好像走不到底,
约摸走到宅府最深处,一个种满紫竹的院子出现在眼前,院里点着几盏灯,将院落映得半明半暗,让她大夏天的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。
“姑娘,请吧。”丫鬟一左一右让开道,漆黑的木门占满了整个视线,
少女手心都是汗,心跳的也越来越快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就要推开门,突然转头讪笑着问道,“你们老爷...会打人不?”
丫鬟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,全都捂嘴笑了起来,“老爷虽严厉了些,但从不轻易动怒,更不会随便打人。”
婆子一个巴掌拍她头上!“少废话,赶紧进去!”
酒酿瘪瘪嘴,屏住呼吸推开了门,
入眼便是盏无趣的山水屏风,大门在身后被关上,少女脚步僵硬,几乎是挪着往里面走的,
屋里只在墙角点了烛光,这里安静无声,偶有竹林的沙沙响动,
穿过前厅来到卧房,男人侧躺在罗汉床上,
他应该刚刚洗过澡,发梢仍带着一丝湿气,黑发随意散落在肩头,几缕微微打湿的发丝在烛光下闪着微光,黑色寝衣随意地敞开,露出里面一片白皙,
“沈老爷...奴婢是李家送来的...”酒酿在他身前跪下,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,
头顶传来翻书声,
酒酿刚才瞥见他看的是坛经,她小时候读过,
男人似乎不准备让她起来,她只好继续跪在石板地上,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,膝盖越来越疼,她忍不住微微皱眉,
主子不发声她不敢乱动,只能保持着姿势,偷偷抬头看了眼,发现那本书还没被放下,严严实实地挡着他的脸。
...
“脱。”沈渊翻过一页书,淡淡地开了口,
酒酿一怔,半晌才意识到是和自己说话,她脸色微微变了几分,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手攥着衣襟怎么也下不定决心,
沈渊依旧不抬头,语气冷淡,“不脱就滚回去,告诉李家换个人过来。”
“我脱我脱!”酒酿慌忙解开衣带,丫鬟裙只有两层,外裙里衣脱完只剩抱腹勉强遮盖光景,
男人放下手中书册,漆黑的眸子落在少女身上,她双手交叉遮在身前,低垂着眼睫不敢对视,白色抱腹赫然露了出来,边缘好几处都脱了线,看起来寒酸至极,
“头抬起来。”他开口道,
两人目光交汇,酒酿心里咯噔一下,心跳的也越来越快,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…
他长得极好,眉宇间天生带着一股凌厉之气,面容冷峻,眸色深沉,看的她莫名心慌,
少女眼眶泛红,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,带上讨好的语气央求道,“沈老爷行行好,奴婢也是听主子的话行事,您要是觉得我长的丑…我发誓,过了今晚绝不出现在您面前!”
话音刚落沈渊拂袖而起,攥住少女后颈,她动弹不得,因为恐惧而浑身僵住!
男人发尾的水珠落下,滴在她眼尾顺着脸颊缓缓滑入肩窝,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上,激的她浑身起颤栗,
“好好受着,回去让她想好了再决定嫁不嫁。”

酒酿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,
说来惭愧,她真的不想秦管事离开…

后厨今日要打扫,脏活自然归她所有,
从天刚亮干到天擦黑,白皙的小脸上蹭的全是灶灰,衣裙更是油腻到发光,
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准备打桶水回去冲凉,还没走到井边就被人叫住了,
“喂,你舅母来了,在小门口等你。”守门小厮一副吊儿郎当模样,说着就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,“瞧你小脸脏的…”
酒酿连忙后退!本能地抬起胳膊挡开他,男人嗤笑一声,目光赤裸裸地上下打量她一番,“又不是黄花闺女了,真以为自己还值钱呢,送我我都不要。”
少女赔笑着低头跑走了,简单冲洗后赶到浣衣房旁边,
大门是给主子和贵客走的,他们下人进出只能用这里一人高的小木门,
她摸了摸腰间碎银,飞快地开了门。
“哎呦我的个大姑娘诶!”狭窄的小巷里,一个矮胖的女人拐着个包裹倚墙而立,见门开了脸上顿时绽出笑容,她拉着酒酿左看右看,笑眯眯地摸了摸她脑袋,“这才几个月没见,我们六六越长越好看了!”
女人长得慈眉善目,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,但若有人与她相熟,便知道这双眯缝眼里藏着多精明的光,
她对着少女亲昵一番,转眼就背过手,嫌弃地搓掉指尖沾上了灶灰,
酒酿也不多言,翻出银子塞女人手里,她手上尽是倒刺和裂口,又柴又糙,和女人的胖爪子对比鲜明,
“十三两…一纹不少…妹妹那里劳您和舅舅费心了…这个方子若还是治不好…您就再找大夫,越有名气越好,银子您别担心,我想办法再弄就是…”
“哪里的话!都是一家人,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…可怜我们六六…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现在只能在别家后院讨生活…也怪你爹…干什么不好非做那些抄家的生意,自己命丢了不说还害你们姐弟三人沦为贱籍…舅母是真心疼你们啊!”
女人说着就开始抹眼泪,酒酿连忙安慰,她闻到女人包裹里散发出的糕点香味,肚子顿时咕的叫了声,
“哎对了…”女人见面子功夫做足,转头切入正题,她挑了挑眉,低声问道,“六六啊,你老实告诉舅母,沈老爷那边怎么样?”
“哪有怎么样!”酒酿瞬间又红了脸,声音也低下三分,“就…就那样了呗…还能怎么样…”
她不过刚及芨,本来对床帏之事一窍不通,愣是一晚上把该知道的,不该知道的都经历了一遍…
“我是说沈老爷有没有提让你做姨娘的事!”女人笑道,
少女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,毕竟之前舅母一直让她在试婚的时候主动开口,让沈老爷纳她做妾,
她羞的耳朵根通红,喏喏道。“什么姨娘不姨娘的…李家小姐和沈老爷门当户对的,哪容得下别人挡中间碍事…”
“哎呦我的个小六六诶!”女人一拍大腿,“门当户对有啥子用,我可打听到了,沈老爷他在外面悄悄养了个外室!那女子和你一样,也是个被抄了家的贱籍,遇到老爷前还做过段时间舞女,就这身份…老爷还不是给宠天上去了!听人说每天下朝都要去看她…那小屋子置办的叫一个精致!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送!”
“好在那女的是个病秧子,天天灌药也不见好,要我说啊…她要是肚子争气点能生个一男半女的,老爷早把她纳回去做妾了!”
酒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,
她不知道什么外室的事情,李府应该也不知道,否则以李悠的脾气绝对要把这婚给退了,
“您…您是从哪得的消息?”她问,
女人掩唇一笑,凑上前,趴她耳边低语,“腌灒事都藏巷子里呢,有时候高门大户的反而看不清,你就等着吧,大婚那天准有热闹看!”


“阿娘…我不要酒酿陪嫁,你把她卖了,卖哪里去都行,就是不要带去沈家!”
正屋前院里,李夫人摇着圆扇坐在摇椅上,李悠趴在她膝上,撒娇似的嚷嚷,
李夫人叹口气,心疼地摸着她头顶,
她也不想让女儿难受,可沈家势力如日中天,沈渊在朝中更是人人惹不起,
毕竟是御史台督查,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,这两年查抄的官员两只手都数不完,加上连带的小门小户更是不计其数…
水至清则无鱼,在朝为官的哪家没些个见不得光的事,万一惹上了…只能自求多福了…

“悠悠啊…”她无奈道,“你虽不喜欢酒酿,但她有大用处…沈渊现在没女人,不代表他没这个心思…我看人准,酒酿长了副男人都喜欢的模样,你把她先往沈渊床上送,等生下孩子找个理由把她卖了,孩子收到自己名下,有了子嗣在后宅才能站稳脚跟,就算以后有妾进来…也爬不到你头上去。”
“我自己不能生吗我靠她!我才是沈家以后的当家主母,再怎么说嫡长子也要从我肚子里出来!从她一个丫鬟肚里出来的算什么!”少女大叫道,话一出口惊觉自己这话太不知检点,哪像未出阁的大小姐说的,
她羞地低下头,手指绞起丝绸帕子,不一会儿就绞抽了丝,
话到如此李母也不藏着掖着了,她呷了口清茶,开口道,“说到底还是酒酿那身子和其他女子不一样…”
“不一样?怎么不一样法?”李悠蹙眉,
酒酿是她童年最好的玩伴,她们曾经可太熟了,居然不知道酒酿有什么稀奇之处,
不过做为丫鬟她样样拔尖,样貌好,读书精,多少人在后面议论过她们两个主子不像主子丫鬟不像丫鬟,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处处矮酒酿一个头,
小时候不懂,傻乎乎的拿她当姐妹,长大了,知道好歹了,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要管好下人,有个当主子的样。

李母耳朵根闪过一抹红,四下看了圈,确定院里没人才小声道,“酒酿那小蹄子…是世间罕有的媚骨…”
这名字太直白,李悠一下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,她哑然,过了好久才开口,
“媚…媚骨…是怎么个媚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