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轩程远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青丝绾相思陆轩程远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风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我踩着绣花鞋走出府门。刚出去,就听闻竹马的声音。看着那熟悉的身影,我平静地避开,思绪放空地望着天上的云。程远待我极好,也是真心为我着想。可竹马也罢,知己也好,终究都要湮没在漫漫人生的路途里。就像上辈子。他有了爱妻,有了子嗣,与我学会了避嫌,所以哪怕最后我因意外被困深山,派人传信求援,却被他的夫人一顿嘲讽,骂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。他夫人骂我之时,程远就在她身旁,沉默无言。我最后死在了那里,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。晚间陆轩来得很早,用膳的氛围也很冷淡,我费劲地寻着话题聊,可他就像木头一般,说什么都提不起劲。我有些疲惫,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。“陆公子,你这样,会让我觉得你并不想与我结为夫妻。”陆轩喉结滚动了下,低头道歉。“对不起。”“您知道的...
我踩着绣花鞋走出府门。
刚出去,就听闻竹马的声音。
看着那熟悉的身影,我平静地避开,思绪放空地望着天上的云。
程远待我极好,也是真心为我着想。
可竹马也罢,知己也好,终究都要湮没在漫漫人生的路途里。
就像上辈子。
他有了爱妻,有了子嗣,与我学会了避嫌,所以哪怕最后我因意外被困深山,派人传信求援,却被他的夫人一顿嘲讽,骂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。
他夫人骂我之时,程远就在她身旁,沉默无言。
我最后死在了那里,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。
晚间陆轩来得很早,用膳的氛围也很冷淡,我费劲地寻着话题聊,可他就像木头一般,说什么都提不起劲。
我有些疲惫,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。
“陆公子,你这样,会让我觉得你并不想与我结为夫妻。”
陆轩喉结滚动了下,低头道歉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您知道的,我想听的不是这个。”
我实在有些无奈了。
“你掌管府中产业多年,谈判场上几无败绩,对人心的洞察也该无任何瑕疵才是,如今却这般……
“叫我觉得,你对我并无兴趣。”
陆轩的脸色有些苍白,指尖紧紧掐着掌心,隐隐透出血迹。
“你莫要多想。”
他说:“我只是……从未离你那般近,有些不习惯。”
他这突如其来,似表白一般的话语让我惊诧。
他的紧张与落寞,还有掌心扣出的血迹也不似作假。
我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他随从的话:“公子的郁症甚重,唯有见到您时,才能稍感好些……”
“陆公子。”
我突然很好奇,直白地问他:
“我们之前相识吗?”
陆轩的薄唇抖了下,眼睛下意识躲闪,偏过头,对着酒楼透明的窗棂。
“相识的。”
“何时?”
我追问了句,陆轩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,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言。
我颇有几分意兴阑珊,开始用膳,不再寻话题聊天。
陆轩也不言语,好像也并未感觉到这般氛围不妥。
他只是呆滞地盯着我的唇和颈,眸光顺着咽下的酒水,一点点下移到喉间,又碍于礼数不动了。
我瞪了他一眼。
他慌乱转头,脸色有些白,唇瓣不慎被咬破了,露出鲜红的血。
我无奈。
“想看我便直接看,别鬼鬼祟祟。
“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,陆公子,你做些光明正大的事好不好?”
画了我那么多幅画像,寻了那么多人看着我,似乎还买通了我家的婢女……若非上辈子他死得那般惨烈,我早就告他无礼了。
可他随从也说了,陆轩身染顽疾。
对待病人,应该更有耐心一些。
我主动握住他的手,不顾他瞬间僵硬的神色,用帕子蘸了水,轻轻擦掉他掌心的血渍。
“手这般好看,不要再伤它了,可好?”
陆轩未回答我,只是盯着我的眉眼,良久,低低问我:
“你如今这般,是愿意嫁予我了吗?”
“你给我选择的余地了?”
他喉结滚动了下:“其实若你不愿,也可以……”
“逃婚?还是寻到你,指着你的鼻子骂一顿,说我绝不可能嫁予你?”
我盯着他的眼睛:“这般做,我没什么问题,可是陆公子,你又将如何?”
结果很明显了。
他会死。
上辈子我便想不明白,一个人究竟有多懦弱多无能,才会连见一面都不敢,仅仅靠一个逃婚的消息,就那般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。
可偏偏,我不忍他的死亡。
陆轩是个无可置疑的才子。
眼光毒辣,偏偏身世成谜,对手挖空心思也寻不出他的来历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抓住商业风向,扶摇直上。
谈笑间,压得江南经商世家喘不过气。
可这样一个人,在自己年华正好之时,为了个女子自尽了。
上辈子,陆轩成了世人嘴里的笑柄,被冠上“痴情种榜首”的称号,在对家刻意炒作下,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。
我不愿再让这一切重演。
归家路上,脑中思绪万千,最后看着一旁面无表情驾车的陆轩,决定过两日寻他的随从聊一聊。
我是真不知该如何与这个人相处。
还有……他的病症。
当真就无药可医了吗?
乌篷马车停在我家府邸门前,不巧遇见提着糕点来访的程远。
陆轩的眼睛微眯。
“要下去寒暄一番吗?”
我偏头问他:“程远是我至交好友。不必。”
陆轩俯身过来,替我掀开车帘:“你回府吧。”
嘴上说着不必,心里却骤然冷凝,还压上了一层苦涩,似嚼了黄连。
我逃亲的第三天,未结亲的夫君在洞房内自杀,所有家财都留给了我。
收拾他遗物之时,我见满墙都是我的画像,地上还有斑驳血迹。
他的随从告诉我:“公子倾慕您多年。”
“他的郁症甚重,唯有看到您,想起您,才能稍好些……”
种种迹象,令人心惊,却又莫名伤怀。
重来一回,青梅竹马为我安排逃亲,我含笑拒绝。
“我不走了。”
我想看看那个将我视若性命的男子,到底有多傻。
陆轩死于我逃亲的第三天。
家父与兄长面带愧色告知他我逃亲之事,刚踏出府邸,便得知陆轩割腕自尽的消息。
抢救无效而亡。
早已立好的遗嘱中,将所有家财都留予我。
远在关外的我接到兄长的飞鸽传书,神色渐渐僵硬。
在我眼中,陆轩不过是突然上门逼亲的陌生人,我与他素不相识。
可种种迹象,却似乎在诉说,他早已倾心于我,许多年矣。
我应家父之命匆匆启程回府,木然接过陆轩的骨灰坛。
他身世成谜,并无亲眷,随从哀伤地看着那方寸之地,低声告诉我。
“公子倾慕您多年。
“他的郁症甚重,唯有看到您,想起您,才能稍感好些。
“我以为,您与他成亲后,他便不会如此悲观,不曾想……”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并无责备之意,我的心却莫名揪紧。
随从递给我一把钥匙:“这是公子为您准备的别院。
“也是他亲手布置的洞房。”
他自尽之处。
别院甚大,翠绿的草坪上,还建了一处骑射场。
格调是我最爱的宝蓝色,家具,摆设,无一不合我心意。
其中一间厢房挂满了我的画像。
我仔细辨认,从及笄之年开始,直至如今,几乎每时每刻,我都在这个男子的画笔下。
地上是割腕留下的斑驳血迹,泛着微微的腥气。
种种迹象,令人心惊又窒息,却又莫名悲伤。
我又忍不住生气。
他钟情于我,为何不说?
如强盗般闯入我家,开口便是联姻,我又怎能安心嫁予他。
如今这般惨状,是想让我内疚自责,终身难忘他?
痴心妄想——我将包括那处别院在内的所有遗产都捐了出去。
墙上的画像被婢女撕下,随意抛于地上,覆盖血迹……
陆轩短暂而传奇的一生,也在这人世间,彻底没了痕迹。我用三日时间来接受重生的事实。
三日前,陆轩刚刚来到我家,强硬要求联姻,手段堪称威逼。
竹马听说了,毫不犹豫地让我跑,去关外避两天风头。
上辈子,我就是这么做的。
而这辈子,我想起那满墙的画像,和地上恐怖斑驳的血迹,平静地摇摇头。
“我不想走了。”
我说:“我要去找他问清楚,到底为什么要娶我。”
陆轩的生意做得很大。
我去寻他,他尚在府中议事,他派随从下阶迎我,请我在偏厅稍候片刻。
“公子很快便会归来。”
我轻轻“嗯”了声。
陆轩果真来得很快,一盏茶还未饮尽,他便匆匆步入,一边行走,一边整理散开的衣袖。
见到我,脚步顿住,神色淡漠地唤了声:“苏小姐。”
面色冷淡疏离,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我被他的冷漠搞得哑口无言,思忖片刻,轻声问他:
“陆公子,家父言道,您欲娶我为妻,不知为何?”
“想娶便娶了,何须缘由。”
我:“……”
这叫我如何接话?
慢吞吞地起身,拿起荷包:“那我便先告辞了。”
陆轩神色微动,脸上难得显出一番错愕。
“这便要走?”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看得他脸色逐渐苍白,整个人都笼罩上一层自弃。
却还是让开身子让我出去。
若非确信此人心悦于我,我当真以为他在戏弄于我……
我叹了口气,主动上前拽住他的衣袖。
“不如,我们一同用膳?”
陆轩与我的相处看得他随从也心惊胆战。
我离去时,随从不住地向我赔礼:“公子他不擅与闺阁女子言谈,苏小姐莫要见怪。”
“我不见怪。”
我微笑着告诉他:“我还颇为喜欢他……这般相貌的,甚合我意。”
偏厅门未关严。
透过那道小缝,我明显看到陆轩抚了下自己的脸,神色怔愣。
我微微一笑,对随从道:
“我与你家公子约好晚间用膳,记得提醒他,莫要失约。”
随从匆忙点头,像下一刻我就会反悔一样。
我抓住他的手腕:“我与他当真只是挚友,你莫要多想。”
“不会。”
“当真不会?”
我侧头,看见他把缰绳攥得紧紧的,隐隐露出青筋。
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。
“有什么事,你告诉我可好?
“莫要自己憋在心里,相处起来会很是为难。”
陆轩被我逼着,喉结滚动,转头看向别处,慢吞吞道来。
“我不太喜欢他。”
“那便不与他相处便是。”
我鼓励般摸了摸他的头。
“他只是我的朋友,你无需强迫自己喜欢他。”
“况且日后我们是夫妻,是比他亲密许多倍的关系,你若介意我与他的往来……我日后也会多加注意,与他保持距离。”
陆轩有些惊讶:“你会为了我远离他?”
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
我笑眯眯地看着陆轩,轻声道:“我们才是夫妻呀!”
陆轩愣住了,竟有些呆滞。
我趁热打铁凑到他面前,告诉他。
“你瞧,事情说出来才能解决,对不对?
“你对我有何不满,有何想对我言说的,定要告诉我。
“莫要憋在心里,把自己气得半死,我还浑然不知,多是亏损!”
我大抵能察觉到,陆轩不懂该如何处理亲密关系。
他把经商谈判的手段用在感情上,威逼我家联姻,又在我主动寻上门时茫然无措,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感情上懵懂得有些可怕。
“没关系。”
我想:“我可以慢慢教他。”
程远看着我从陆轩车上下来,眼睛眯起,神色微微有些不善。
车驾离去,程远也走到我面前。
“你决定嫁予他了?”
“他相貌堂堂,家资丰厚,府中名声不错,并无甚丑闻,为何不嫁?”
“可是……”
他说一半便止住了。
有些慌乱,有些急躁,带着点怒意,还有几分焦虑,最后干巴巴憋出一句。
“你当真喜欢他?”
“世家小姐里,婚嫁有几个是因为喜欢?”
我耸了耸肩:“他很是合适。”
程远瞪大眼睛:“他还能比得上我们二人……”
“程远!”
我冷着脸打断他的话:“我要成亲了,有些话就莫要再提,容易惹人误会。”
说罢我便往府中走去,不再理会他。
实话实说,哪怕重活一世,我也没理清程远对我的心思。
好的时候极好,可以为了寻一串项圈跑遍整个京城
差的时候也颇差,至今都记不清我的生辰。
上辈子,我曾与他提及联姻,被拒绝了。
他说他还想再多玩两年。
结果在江南游玩时,对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子一见钟情,火速成亲生子,前后不过三个月。
他的妻子很是介意我的存在,我也知趣一直未与他联系。
却不想最后成了永别。
程远得知我的死讯,应该会有一点难过吧。
毕竟他亲父和继母因为弟弟打他耳光时,是我陪他坐在屋顶上,数了一夜的星辰。
我次日去寻陆轩时,他还在议事。
隔着纱帘,看他眉头紧蹙的严肃模样,身上的便服也多了几分戾气。
我在偏厅里候着,顺道与他随从聊天。
随从的嘴如蚌壳般紧闭,对我兜圈子推诿,虽点明了公子的病症,却装聋作哑不愿多言。
我心中无奈,轻叹道:
“你难道不觉得,与我说清楚,对公子的病情才最有益吗?”
“可公子不愿您知晓。”
他说:“公子希望在您眼中,永远如玉如金。”
他意有所指地告诉我:“公子很希望您能依靠他……”
“在说些什么?”
陆轩议事归来,踏入房内。
一边走一边解着腰带,面色略显疲惫。
“说公子生得俊朗,可曾寻过名医调养过容貌。”
我靠在软榻上,含笑看着他。
“可你的随从说并无此事,那可真是可惜了,陆公子的皮相,我怎么都比不上。”
陆轩愣在原地。
随从早已知趣退下,还带上了门,静室里极其安静,我听到陆轩衣袍的窸窣声。
他声音哑哑的。
“你喜欢这副皮相?”
“这是何等令人惊讶的事吗?”
我挑了挑眉:“难不成,陆公子对自己的风姿没有认知?”
他的耳后微红,狼狈地转过脸去,不再看我。
“话说,我现在还唤你陆公子,是否太过生疏了。”
我走到他的身前,伸手抚了抚他的发。
发丝间似有香气,手感柔顺,触之甚美。
我弯腰凑到他的耳边。
“我唤你兄长,可好?”
陆轩一把推开我。
他突如其来地动怒了。
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动怒,正如我想不明白他为何钟情于我一般。
他坐在案后,背对着我,嗓音里有浓浓的戾气。
“你且退下吧。”
“可我还想与你共进晚膳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陆轩毫不犹豫地拒绝我:“我晚间还有事务。”
这人在耍什么性子?
我打量他几眼,慢吞吞道:“那好吧,你切记按时用膳,莫要顾此失彼。”
我走出去,在门外驻足片刻。
在随从紧张的神情里,我听到了摔砸之声,还有陆轩痛苦的低吼声。
门被我刻意虚掩。
他痛苦又绝望的低吼声伴着瓷器破碎的声音传出,我敲了敲面前随从的案几,表情严肃。
“你还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吗?”
他踌躇着,我却没理他,径直推门走了进去。
陆轩变得极其狼狈。
蜷缩在角落里,坐在一片破碎的瓷片上。
指尖满是血,不知是自己抠的,还是瓷片划的。
我踩着碎瓷走过去。
绣鞋碾过狰狞的碎片,发出刺耳窸窣的声响。
陆轩惊慌地低着头,身形颤抖着,无论如何都不肯看我。
指尖抚上他的肩膀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他身量高大,我抱都抱不过来,只能蹲在他身边,小心翼翼用银钩挑着掌心的瓷片。
陆轩这会抬起头来了,盯着我看,半晌,沙哑地跟我说:
“很丑,对吗?”
“什么?你的手吗?”
我愣了下,盯着眼前修长的,只有薄薄一层皮肉的手指,忍不住嘀咕这人是多么没有自知之明。
“很好看。”
我无奈,弯腰凑到他的指尖,轻轻吻了下。
“当真很好看。”
陆轩却依旧没有欢喜之色。
他问我:“你之前和那些旧相识,也是这般说的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讨好我,对我好,唤我……兄长,这些待遇,你的那些旧相识,是不是都有过?”
我诡异地沉默了。
原来这人方才发狂,是因为这个。
我还以为是他家中有个妹妹,才会被那一声“兄长”刺激到……搞半天还是恋爱脑发作。
明明这般强大这般厉害的一个人,怎么就能被情爱折磨得这般惨。
我摸了摸他的头,低声叹气:“傻瓜。”
我曾与几人相好,毕竟生得不错,家世也好,追求者不少,也难免有几个心动。
“不过在我们这等门第,私相授受和结秦晋之好又不一样。
“我父亲很早就告诉我了,玩玩可以,但到了年岁,要规规矩矩地回来联姻。”
我扶着他站起来,坐在软榻上,让婢女进来把地面收拾一下,又给他倒了杯温茶,忙前忙后。
陆轩摁住我的手:“这些事情不该你做”
“嗯。”
我顺着他的力道坐下,神神在在地想。
这人应该把我有几个旧相识都查清楚了。
之前我爱玩,做的荒唐事也不少,这些他要介怀我也无可奈何……
“以后不准再与他们来往。”
陆轩突兀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侧头看他,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,伸手挠了挠他的手腕。
“你这是在命令我吗?”
他身体骤然绷紧,呼吸都跟着浅淡了,像突然反应过来,紧张地偏过头。
“若想来往,也要提前告知我,不然我.....”
“我晓得了。”
我打断他的话:“我不会再与他们来往的。”
又问他:“方才你如此动怒,可是因我旧时的相好?”
陆轩默然不语。
我心下无奈。
“若有何事,可与我言明,你这般我实在是难以招架。
“什么都不说,莫名其妙地发怒,砸东西,我连哄都不知该如何哄……”
“所以那些旧相好,都比我更懂你的心思,对吗?”
陆轩突然打断我的话,眼中布满血丝,质问我的语气幼稚得像个孩童。
事情怎会至此?
明明我是想与他好好谈谈的。
我直起身子,无可奈何地问他。
“你若介怀这些,我也无可奈何,我并不认为与人相好便是大逆不道。
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?
“陆公子,将这等事情翻出来刨根问底,当真能让你心中畅快吗?
“罢了,我告诉你,我的确曾与人相好,且与他们相好时,皆是真心实意地喜欢。
“听到这些,你可感到欢愉?”
陆轩的眼睛愈发通红,眼眶中泪水欲落未落。
他见我起身,慌忙想拽我的衣袖,却被我轻轻拂开。
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。
“从前我以为,只要我顺从你的心意,我们便可和睦相处。
“可如今我才发觉,我根本无法理解你的心思。”
看着他通红的眼,语调不禁放缓了些。
再次踏入那处雅致的别院,我的眼眶不由湿润。
这里明亮敞亮,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暖融融的,甚是舒适。
不似上一世,阴冷得叫人想逃。
我悄悄瞥了眼二楼最右边,被锁上的房间。
我知晓里头都是我的画像,还有他临摹的工笔,极为肖似我的容貌,眼角还点了颗黑痣。
我沉默地跟着陆轩进了寝房。
里面铺着大红色的锦被,绣着个大大的“喜”字。
站在床边,我有些想笑,又有些想哭,最后拉了拉一旁陆轩的衣袖,问他:
“当真如此想与我成亲?”
“嗯。”
他喉结滚动:“可是有何不妥?”
“无甚不妥,都甚好。”
我拉着他在床上坐下:“何时开始准备的?”
“这几日。”
他熟练地伸出手指,任我把玩,乖顺得令人心疼。
因我的抗议,他如今也不束发了,刘海柔软地贴在额头上,少了几分凌厉,看着温和了些。
隔壁的房间里,就是他上一世自尽的地方,血溅了满地。
而如今,他抱着我,下颌抵在发顶,神情温和又满足,像一头吃饱了,懒洋洋趴在草地上晒太阳的猛兽。
他的命数,可算是被我改变了?
婚期将近。
我日日去寻他,待到很晚才归,我父亲数次训斥我不知矜持。
陆轩倒似乎甚是欢喜。
饮食也多了些,略微长了些肉,瘦削的手指也丰润了几分。
有一次我正要去寻他,在府邸门前,遇见了等候在那里的程远。
他一上来就抓住我:“你被他迷惑了,我带你走,我们去塞外。”
“你疯了不成?”
我不敢置信地甩开他。
“随便你怎么想,但我绝不能再让你这么陷下去。”
程远咬牙:“你不喜欢他,雅雅,你不过是一时新奇,你不能就这么把一生搭进去。”
“我喜不喜欢他,与你何干?”
我觉得奇怪:“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?”
程远睁着布满血丝的眼,脸上突然布满悲怆。
他像突然泄了力,声音很轻地哀求我。
“我们结亲如何,雅雅,你不能就这般弃我不顾……”
他狼狈得像被打过,长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,惶惶地哀求我的怜悯。
我想起上一世,闺中密友在程远大婚时,对我说的话。
“若是先定亲的是你,他定要发疯,什么一见倾心天真可爱,哪里比得上你与他多年的情谊?
“他不过是仗着你这些年对男子无甚兴趣,他是你唯一一个男性友人,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滥情……”
“程远。”
我神情复杂地唤了他一声,抬手拍了拍他肩头的尘土。
“回去吧。今日之言,我当未曾听过。
“我要成亲了,往后,你也当谨慎些,不要让人误会,说不清。”
他惶惶盯着我,就那么,落下了泪。
低声喃喃:
“我不过错过一时,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吗?”
“我们是朋友。”
我用上一世他回答我的话,回答了他。
“若你愿意,我们一生都可以是。”
推门进去时,陆轩正坐在软榻上,周身满满的低气压。
“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晚?”
“门前遇见了个故人,聊了会儿天。”
我把带来的点心放在案几上,转头见他还是一脸阴郁,有些奇怪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陆轩抬头看我,声音莫名带着几分委屈。
“与程远聊得如何?”
“你怎么得知……”
我本想问他如何得知,又想起他在我身边安排的那些人,觉得无需多问。
我如实相告:“他来寻我,说要带我远走。”
陆轩眼底闪过阴鸷。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靠着他的身子,慵懒道:“不过我拒绝了他,我说要留在你身边。”
陆轩慢吞吞“哦”了声。
“不夸夸我?”
他歪着头:“这有何可夸的?”
“我可是当着别的男人的面,向你表忠心了呢!”
我不满地掐了他一下,佯装嗔怒。
“你怎能一点表示都没有?”
陆轩喉结滚动,茫然地看着我,半晌,起身从檀木柜里取了个锦盒过来。
打开,是一串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耳环。
我觉得有些眼熟:“是京城珍宝阁上拍的那串?”
“嗯。”
我噗嗤笑出声。
耳环甚好,价值连城,但陆轩当时花了三万两银子。
当晚的茶楼里都在议论:三万两买耳环的冤大头。
“为何要买这个?”
“你喜欢蓝色。”
他低声道:“我觉得很配你。”
“谢谢你啊,哥哥。”
我搂住他的脖颈,蹭了蹭他的脸颊。
“拍卖会都两个月了,为何今日拿出来?”
“你今日不悦了。”
他轻声道:“本想你生辰时送你,但我想你现在可以开心。”
“我何时不……”
我想起方才佯装嗔怒的话,闭了嘴,有些好笑。
这人当真分不清女子生气和假装生气的区别。